王梦曦
 
夜里下过雨,园子里的草又撒着欢儿地窜高,忙着开花结籽,生儿育女。一群中老年绿化工人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坐着低矮的板凳,隐没在蒿草丛中。她们只跟临近的人说话,低微的声音如蚊呐,头顶的乌云更低了,远在太平洋上的风暴正在迫近。
人和草的较量多年来一直如此,&ldquo嘭嘭&rdquo的根茎断裂声音,拉动手持或推车除草机的拉绳,一团蓝色的烟雾氤氲,决战开始了。正像对人的规训,长短不齐的野草正是剿灭的对象,像对待学生中的刺头一样毫不留情。心慈手软换不来好风景,等绿草地黄了,露出短茬差能覆盖的头皮,经过喷洒灌溉,涵养水土,新长出来的草绿茸茸的,让人心情愉悦。
生如草芥,正是普通人的命运,在这里并没有贬斥的意思。在与草的角力中,人一天天老去,动作迟缓,老眼昏花而草呢,个顶个地精神抖擞,似乎在说,野蛮生长正是上天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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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来,人们歌咏草,但对普通人的命运颇为不甘,即便自己不能破圈,也要把跨越阶层的重担压在孩子稚嫩的肩头。早熟,或没有童年,没出生就开始接受教育,为什么不回到生命的源头去改造DNA的构成?体积庞大的恐龙灭绝了,出身低微的草却活得好好的,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人上人的执念,贯穿着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即便生来是一棵草,也要通过不懈地努力长成参天大树。这便是人的虚妄,是对小概率事件的无限放大,是对宿命的反抗,也是层层压制的压力传导。
大树之下,寸草不生,没有阳光的照拂,荒凉毫不意外。草不需要精心护理在花盆中的罗汉松的待遇,只需要一片自由的天地,需要阳光雨露,甚至狂风暴雨,它们欢叫着,渴饮着,繁茂着&hellip&hellip这股韧劲儿是地下发达连络的根系维系着,是凡我过处皆有绿意的自信,是生而平凡,心有远方的诗意步履。
嚼着草根,穿着草鞋,红军爬过了雪山。在建党一百周年的日子里,让我们铭记草的恩德,感念草的奉献,注视草的一生,那里有千千万万平凡普通人的影子。史册上没有他们的名字,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活过,奋斗过,牺牲过,崇高过。
 
 
作者简介:
王梦曦,女,生于2000年,成长于广东省珠海市,现就读于天津科技大学文法学院知识产权专业,曾在广东省广播电视台新闻广播、《邢台日报》《岁月》《散文诗世界》《牛城晚报》《中国青年作家报》发表文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