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毅
秋风起了，蝉声未绝。蝉从这棵树飞到另一棵树，蝉声也跟着蝉的踪迹从这棵树的枝头跳到那棵树的枝头。
显然，在很多人的记忆里，秋之声响即是昆虫的声音。
金秋十月是丰收的季节，早在八九月间，天地万物已为这场丰收做好了铺垫。丰收在即，蝗虫们陆续出来作祟了，它们匍匐在水稻田里、麦田里，发出&ldquo窸窸窣窣&rdquo的声音，间或大风刮过，庄稼被吹得东倒西歪，吓得蝗虫受了惊似地&ldquo呼啦啦&rdquo飞起。而蟋蟀就不一样了，它们鲜少明目张胆地在人眼皮子底下活动，而是悄默地躲在角落里或者草丛里，只在夜深人静时，&ldquo蛐蛐蛐蛐&rdquo飞来，又&ldquo蛐蛐蛐蛐&rdquo飞走。臭虫不知其臭，有时也会赶来凑热闹，甚至连那早已偃旗息鼓了许久的蚊虫，也会趁这个时候嗡嗡地嚷上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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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之声响当然也是草木的声音。秋日多风，常吹得树枝&ldquo嗤嗤&rdquo作响，稻穗禁不住挠痒痒，笑得前仰后翻，直不起腰来，它们的笑声虽然轻，但虫子听得到，河流听得到，有心的农人也听得到。如同人之迟暮，树到深秋，叶子由绿转黄，纷纷掉落，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只要听到这个声音，&ldquo秋&rdquo字便从人们的心底呼之欲出。
秋之声响同时更是人的声音。夏秋之交，时序陡变，风不仅多，还添了几分冷意。风在树梢，在竹林，在旗杆上，在草木间蛰伏，吹得人们褪去夏衣换了秋衣，在人的一声声叹息里，&ldquo悲秋&rdquo的意味愈发浓厚。一句&ldquo天气凉了&rdquo，带着秋的萧瑟意味，如同月光一般落在人身上，让人满身都是风声。月圆人团圆，中秋有着千年不变的习俗，月下的人语声总是特别容易让人想起往事。
&ldquo人言悲秋难为情，我喜枕上闻秋声。&rdquo当此时节，即便躺在卧室里，枕头上，在脑海里回荡的也是数不尽的秋之声响。这声音很远，但又好似近在跟前。
几枚叶子落下来，虽然没落到枕边，但轻轻款款的声音将心装得很满，将梦装点得十分美好，人们着急忙慌的生活节奏也不由得慢了下来。哪怕奔忙了大半年，仍未取得什么大的成就，心中仍有几分喜悦，因为秋天到了，冬天也就不远了，过年的日子一日近似一日。于是，团圆便成了一件可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