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姑苏的枫桥上,我没有看到渔火,没有听到乌啼。冷冷清清的月亮,有心无心照耀着热热闹闹的夜市,人们忙忙碌碌,在霓虹中来往,是月亮完全被匆忙的人们忽略?还是月亮忽略了哪些匆忙的行人?我想,姑苏离开了张继就开始落魄,何况这里的月亮呢?
     人们为了保持原始的本色,把游船和房屋装点得古色古香。那红红的灯笼在苏州的评弹里没有躲躲闪闪的羞涩,但是从那唱腔里让人多少体味到非物质文化的古朴与旧书卷袭来的腐朽气息在古老的飞檐下的酒肆里,真正听评弹的寥寥几人,他们索性量大嗓门和漂亮的服务员聊一些很现实的话题,开一些大胆得让人心跳的玩笑。踏在磨得光光的青石板上,摸着诚实如故的木柱子,还能或多或少感受到岁月的旅痕。再看看那天,看看那地,一个乃至半个婵娟又怎样呢?再痴情也等不来往昔的风景。姑苏的月亮再也不那样亮那样圆了,半梦半醒,倦倦怠怠,失去了情商,世上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妨了。本应该在月亮之上的苏杭怎么就和月亮无关了呢?我为姑苏伤心,为苏杭惋惜,为自作多情的乌镇空忙一遭而酸涩……
     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里,我想躲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做一次深深的呼吸,但是城市的喧嚣一次次破坏了我的心境。我没敢说我恨城市,但我此刻却确确实实我想起了故乡,那个有人叫傅家沟亦或叫傅家湾的小山庄,因为那里有比大姑娘眼睛还要清澈的月亮。那月亮挂在树杈上,让人想起李清照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诗句来挂在天河旁,让人勾起牛郎与织女缱绻的传说来挂在云朵边,让人隐约闻到凤凰传奇那句:“生命已被牵引,潮落潮涨,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来月亮挂在窗口上,举头低头总能看到满世界都是可爱的影子,所以有那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故乡已经很老了,那青砖瓦房上的老年斑透出古老苍凉寒气。老房子一家紧挨着一家,那有点昏暗,有点湿漉漉的老巷里,不再有往日的热热闹闹。但山还是那座山,梁还是那道梁,山青青,水碧碧。人们的山歌几乎被鸟鸣狗吠替代,谁在唱:大山的孩子哟爱太阳,太阳那个爱着哟山里的人……那歌为什么不唱大山里的孩子哟爱月亮,大山那个月亮哟爱着山里的人呢?也许是那歌惹乱了大山孩子的心绪 ,一个一个大山的孩子相继逃离大山。这是山的苦,还是人的错? (伤感散文 )
第一个离开山庄的人是二狗子,那是九十年代初,他为人憨厚老实,做事能吃苦耐劳,被包工老板看上了,老板把水灵灵的姑娘许配给了他,并且给他在县城安了家。当时这件新闻在当地着实火了一把。其实也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老板深知没有二狗子认真的打点工地,没有二狗子领着一帮勤劳的山庄兄弟他根本发不了。二狗子打开了进城的豁口,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拨拨的山里人堂而皇之进城。但是人们心里总是忘不了山庄,甚至半开玩笑骂一句二狗子带这样一个歪头子。骂归骂,真要是孩子们呆在山庄,也许现在连媳妇也难得讨上不乏其人。
我们还是不断修缮老房子,就像蛾儿结茧,不知倦怠。老房子是茧,茧就是根,不能让根丢了。夏天最热的时候来了,带着孩子回老家消暑也是难得的乐事。在城里生活的孩子回到老家在顽劣也慢慢变得纯洁了。大白天他们像猴子爬上龙角山之巅,展展鹰一样的翅儿,看脚下的云卷云舒,表达或宣泄一下自己的心绪,晚上,在晒场上一边躲迷藏,一边等那迟迟爬上来的圆月。当羞涩的月亮升起的时候,孩子们望着家乡的月亮惊呆了,相望无语,敞开眼睛和月亮在心里对白。安静的月亮就这样悄悄爬上了树梢,就这样悄悄爬上了云端,就这样悄悄爬上了孩子们的心坎上。
爷爷说:能装下月亮的心,就能装下故乡。我心中装着故乡,却更放不下故乡的月亮。奶奶告诉我:不管是大海还是湖泊,只要不平静,怎么也捞不着月亮,在家乡里拿一碗水就捞着月亮了。现在我才知道,月亮不仅仅是故乡的眼睛,更是故乡的灵魂,你的灵魂可以在月亮之上,就是无法超越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