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黄昏,天,在犹豫中,变灰,酝酿着下一场期待已久的雪。
村庄、河流,在沉沉暮霭中,一点点地缩小,慢慢地消失远处,隐逸在竹林的人家,不急不缓地传来几声狗吠,村庄,就显得异乎寻常的空旷。
寒风中的庄稼,肃穆着,青黄的油菜苗儿,没有随风摇摆,麦苗也停止了生长田野中的池塘,池塘边的牛栏,都在暮色中静立,默然等待着黄昏的来临。
牛栏屋草檐下的麻雀,也停止了絮絮叨叨地争吵,一个个侧起了小脑瓜壳儿,像在等待什么。
沟渠上的电线杆,寒风中孑然而立,愈显孤独了,冰凉单调地孤独着连接电线杆的,两根平行伸向天际的电线,上面立着一排的雀儿,都被天际线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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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幅静止的山村水墨画,节令是在寒秋,抑或是冬日的黄昏每每这时,我便有一种要哭的欲望。
为这份伤怀之美?
那静止的山村水墨画中,凝滞了奶奶唤我的乳名,还应该有些什么呢?落叶、河流、枯草、断桥、屋檐、鸡鸣、炊烟、狗吠、老牛、寒鸦······似乎,村庄的一切,都糅杂了记忆的碎片和温情。
当屋后的河流渐渐变细,浣洗女捣衣声不再清脆,河水也不再是柔和清凉,而是渐渐的刺人肌肤,直至冰封铺满了河面。水下的小鱼儿倒是睡踏实了,踏实得都不愿意吐一个小泡泡。
鱼鹰也在河面消失了,连同两片捕鱼的小瓜舟,猫在了温暖、无风的柴草房里,瞌睡连连,悄无声息。
一缕炊烟,就飘了下来,浮在水面上,直至被刺骨的水气洇染开,水汽氤氲,铺满笼罩了整个水面。
波上寒烟翠。
田野上,枯草尽伏,偶尔窜出迷路的野兔,莫名的自己就惊了一下,惊恐万状的就奔跑开了。那只好动的大黄狗,只是不屑的,抬了一下眼皮,或是邀功般地吼几声,继续窝在了,干枯的草堆里。
牛栏已经塌了一角。
瘦骨嶙峋的老牛,在草垛旁,不知疲倦地嚼着干草,白沫沫就浮在了嘴角。看看天色,老牛就沉思着,抬起了头,罕见地停止了咀嚼!它在想什么呢?天宫、岁月、静好?
窗外的竹林,被风拂了一下,&ldquo沙沙&rdquo的,&ldquo沙沙&rdquo的。
疾走的寒风,在田野上,悄声地走,没有羁绊地飘荡,孤独的电线杆,就挡了它一次,便发出了&ldquo呜呜&rdquo地鸣声,细听,又消失殆尽。
远处低矮的房舍,传来没牙的老奶奶给小孩招魂的呼唤声:小宝,家来哟!家来哟······声音渐次低沉,消失在如烟的暮色里。
我的村庄,你的村庄,终究会被荒弃,而故乡的草木依旧会麻木地继续生长吗?在这个繁荣而孤独的时代,无论故乡或异乡,我们都会逐渐凋零,渐渐在故乡的土地上,被抹去了痕迹。
就像飞鸟曾经在故乡的上空飞过。
木心说,我倒并不悲伤,只是想放声大哭一场。
 
作者简介:
高凌星,男,1970年出生,安徽桐城人,现居合肥。转业军人,热爱故乡的一草一木,致力于传统农村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