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本来想出去走走的,打开窗帘,才发现窗外洁白苍茫了天地的距离,视线也被虚化为一片迷离的灰暗,分明告诉我雪越下越大了。也罢,今天就安下心来待在屋里,读书喝茶,慢慢品味这无边的雪韵吧。
看见静默无声的雪,就情不自禁地怀念起儿时下雪的日子,怀念起飘雪的日子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依稀记得,儿时的居所是几间土屋,土屋的前面是一望无垠的田野。隆冬时节,整个原野只有一种颜色主宰着:白,耀眼的洁白,这也是这一片光秃秃的冬野,呈现给小村庄的唯一颜色。因为这白,才使得村庄充满难以寻觅的诗情因为这白,才让我看到了村庄冬日的俏丽。阳光下的雪原,格外的宁静,从枣树林间流入的细风卷起层层雪浪,聚成微小的旋涡,变幻出道道精致的雪纹,鸟影摇曳,优美抒情,真叫人不忍去踏行。
父亲面包是一名小学教员,平时刻板而严肃,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印象里父亲对雪有着特殊的钟爱。每每落雪的日子,就会领着我,沿着河岸行走,一路上任风吹雪打。雪花很顽皮,闪进我的眼,轻拂我的脸,钻挠我的耳朵,脖子身上脚上都是,只有心里不曾被扑进去,静静的,没有被打搅。有时正兴奋处,却一个猛然的趔趄,一头跌进厚厚的雪层里。毫无防备的滑到,使我生出几分被雪欺骗的愠怒,却见父亲轻描淡写地伸手把我从雪窝里拽起来,那自父亲掌心传来的缕缕暖流,一下子融释掉我所有的不快,仿佛冬天也不存在了。
其实,雪和人一样,也是有心事的,雪的心事恐怕只有能够读懂的人才能明了。父亲曾经告诉我,雪是有灵性的,懂得人的心思。几十年来父亲伴着冬雪苍老,冬雪陪着父亲嬉戏。父亲和冬雪仿佛一对患难兄弟,谁也离不开谁。喜欢雪的父亲,似乎真的懂得雪的语言。记得父亲说过:冬日的雪原,清一色的纯白,就像一页心灵的纸张,可以容纳一切精神和趣味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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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后,父亲常常一个人面对雪原,看着雪影风韵,经受着冰雕雪濯,心里便格外舒适。父亲就像这茫茫雪原,澄明开阔,无私无欲。当碧绿的春光撒向大地,冰雪消融,麦苗就开始灵动起来,节节拔高,乖巧而多情。簌簌落雪,看似寂静冰冷,其实心中孕育着一个茂盛的春天。雪,很像父亲,冰冷的外表下,总有一只温暖的手掌。
窗前落雪,若一首永恒的诗。雪,是生命之音,是生命之歌,是生命之韵。万物在雪季都有自己的故事,雪才是生命的真正起点&hellip&hellip看雪,看得是灵魂的对话,看得是真情的流泻,看得是心灵的遥相呼应,看得是年华的绝唱,看得是生命的真谛。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现在每当冬天回到老家,还是一样喜欢坐在火炉旁的窗前看落雪,看花喜鹊在老屋门前的柿子树上飞来飞去,听老屋檐上的麻雀叽叽喳喳鸣个不停,总觉得乡村的冬天依然充满了独特的灵性,儿时纯真美丽的田野依旧在眼前一幕幕闪现,心际常常不知不觉间泛起许许多多顿悟的涟漪。恍然间,忽然一种幻觉洋溢开来,好像被父亲牵着手,一起徜徉在雪原那无极的洁白里&hellip&hellip
 
 
作者简介:
张浩,铁路工人,一个诗歌爱好者。有诗歌见于《天津诗人》《天津工人报》《文学青年》《大西北诗人》《风沙诗刊》《清远日报》《吴江日报》《松江报》《兵团日报》等报刊,以及文学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