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华
 
又到四月中旬,小区里的柚子树花开,让我触景生情,不由想起儿时老家那棵老柚子树,是它丰盈了我的少年时光,那甘甜的柚汁,融入我的血液。如今的我虽然阅树无数,心头难忘的还是老家那棵老柚子树。
我儿时的老家叫桂花坪,一个坐东向西的三合院。正屋对出的地坝边,长着一棵老柚子树,那时大人细娃都叫它橙子树。
那些年地坝边上的果树也就那么三四种,不外乎李子树、梨树、桃子树,还有就是那棵老橙子树。橙子树相对我来讲显得比李子树、梨树和桃子树贵气些,印象也深一些,因为它结出的橙子个大,里面的肉汁丰满水分多,吃起来蜜蜜甜。我和院子的小伙伴都非常喜欢,从四月中旬开花那天起,一直盯着到秋天,那树枝头吊着一个个小罐儿一样大的橙子,让我们的眼睛放光,口水不由自主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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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老橙子树的树兜盘根错节离地面尺许,让我和小伙伴合起来也搂不住主干,向上的主干一米处分出三根枝丫也有大碗粗,小碗粗的分枝就无数,树冠高约十五六米,枝丫铺开占空间很大,远看像一把巨大的伞。夏天的到来,树的枝丫长满鲜嫩的叶子,枝丫和枝叶如亲姐妹簇拥着遮住了很大一片天空。开着的花香喷喷的,很远都能闻到香。站在树下往上看,蜜蜂在花蕊里嗅来嗅去,嗡嗡地像置放了一个大蜂房,声音很响十分动听。每年这个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在伞下做些小游戏。
老橙子树的户主姓张,是祖外公抱养的儿子,他生有两个女儿,大的女儿长我三岁,小女儿和我相仿,脸却是黑黄黑黄的,胖乎乎的,大人们都喜欢用胖妹或黑妹来称呼。我也觉得两个幺姨像她们的妈,是两只小母老虎,内心便多少对她们有了些惧意。但又很羡慕她们,也想巴结她们,总觉得她们因为有这棵祖上留下来的老橙子树,比我和院子其他的孩子要幸福些。
两个幺姨的母亲也是黑胖黑胖的,高大粗壮厚实,一笑嘴角露出两个大酒窝,我去橙子树下玩,很多时候都可以看到她,穿着深蓝色的裤子,膝盖上补着一块同颜色布料的补丁,上衣是件花布长袖衫,看上去花花绿绿的,就在她家门口的石墩上倚着门框坐着,我路过她面前不爱和她打招呼,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她,只是自顾自地在橙子树下玩自己的拾花瓣,捉蚂蚁。特别是橙子成熟的秋天,我曾经也怀疑过她是在防着我上树摘她家的橙子。
老橙子树是这个院子里的佼佼者,有了它,还有屋檐下那个石磨盘,这个三合院子才有了自己的历史可以言传,也才会有一种风雨沧桑的味道。一个院子如果没有历史,就和一个人没有过去一样,是没有存在感的,也不会获得村子里人的尊重。而这些,老橙子树都可以给予,老橙子树是这个院子的功臣,是这个院子的见证者。
那时候,我和院子的小伙伴只喜欢和吃的打交道,橙子是我们心里最美的果子。总是在夏天橙子还是小灯笼的时候就盼秋天快些到来,其实我们哪里是盼秋天,是盼秋天到了,那棵老橙子树就可以为我们捧出蜜蜜甜的橙子了。橙子熟了的时候,我们就盼它的主人上坡干活、两个幺姨把牛儿牵上坡,我和小伙伴才有机会上树摘下一两个橙子。往往这时候分工明确,两边墙角派人把守望风,我上树摘下两个橙子,几个便到屋后竹林里猫着,美滋滋地吃着橙子,那个甜甜的肉汁就像蜂蜜一样甜。
往往在偷摘橙子的时候,我和小伙伴是看不到老橙子树主人心痛的表情的,也不知道黑胖黑胖的主人发现后,是否龇牙咧嘴谩骂&hellip&hellip
记得有天下午放学回来,我们几个小伙伴又一起作案,不料被黑胖黑胖的外婆回来遇见,树下的小伙伴一溜烟跑了,只剩下树上的我。外婆站在橙子树下,我想跑避开她而苦于没有翅膀,只好从树上梭下来,却被外婆拉住了右手。我担心外婆拉着我去找母亲告状,用力想甩脱外婆的手,可外婆埋下头附在我耳边轻声说:&ldquo你上学一定饿坏了吧,快上树去摘一个橙子吃吧!&rdquo我站着没敢动,心想前些天才偷摘了橙子,今天还让我明目张胆上树摘橙子,是不是要证据&hellip&hellip外婆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褪去了她那张板着的脸,笑着说:&ldquo前几天,你们几个摘橙子的事你幺姨早就告诉了我,不就是摘了几个橙子吃嘛,有多大个事呢,吃得的东西,不算啥,不要怕,你想吃随便去摘&hellip&hellip&rdquo
四十多年过去,那棵老橙子树早些年枯萎已经当做了柴烧,但它经历风雨百年的雄姿却依然高大清晰,是它伴我度过了童年,是它把无悔的青春无私地奉献于人类。今天记住它,我就会想起家乡,想起那个生我养我的三合院!
 
 
作者简介:
吴兴华,笔名:巴山如歌 ,宣汉县融媒体中心总编室工作。作品散见《中国作家网》《四川日报》《华西都市报》《四川散文》《唐山文学》《散文选刊》《成都商报》《西南民兵》《文学百花苑》《达州日报》《达州晚报》《达州新报》《川东文学》等报刊,获过省市县文学征文奖20余篇,作品近百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