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富
 
冬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最后一片落叶从黄意璀璨的驻立枝头,再也撑不住了,噗嗤的一声,打着旋儿摇摇晃晃坠落。一首千里冰封的歌便开始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星罗棋布的村落,唱入农家小院门前的篱落。
那样大气,那样磅礴,却又那样混沌无涯。一夜北风呼啸,无端惹怒满天的白絮,一挥手洋洋洒洒,飘飘荡荡成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一片片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都诉说着兆丰年的希望。反正,冬天就是这样不讲理,不讲情,而仍可以让人觉得蕴藏着:树叶的绿,麦苗的喜,小溪流的暖。
冬天必然曾经是这样:千山万岭的枯枝抵死苦守一棵棵老树根,千宅万户红泥小火炉煨着农家喜悦。然后,忽然有一人相约:天气晚欲雪,能饮一杯无?白天是属于小孩子的,坐板凳上滑雪的笑声一扫大人久藏心头阴霾和不爽。白天也是属于钓叟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独钓清悠。白天更是属于斗罢玉龙三百万,搅得漫天飞雪的靓男俊女的喧闹雪仗&hellip&hellip冬天有如此冰清玉洁的宁静的琼楼玉宇,有如此蓬勃向上的喧闹和激情。农人因为长期虔诚的祈盼祝祷,眼见来年枕着馒头睡的稼禾之乐而心灵美丽起来,笑颜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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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必然曾经有这样的故事:有今我来思,雨雪纷纷有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有仓颉仰观天文,俯察地理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文字有像谢太傅因寒内集而得&ldquo未若柳絮因风起&rdquo的无数动人故事。一双小手在吃烤红薯时猛然感到唇齿留香的多汁,一只小狗在雪地上纵情画梅花时猛然感到潇洒飘逸,一双老寒腿猛然间感到的刺骨,千千万万双素手在溪畔在沟渠浣纱时猛然感到水的彻骨,一朵朵腊梅树树立风雪的不屈,一棵棵青松挺且直的高洁&hellip&hellip当人们惊讶地奔走互告的春将来临时候,人们决定用一种愉快的声音来为这即将逝去的季节命名:&ldquo寒冬腊月&rdquo。
不惧寒冷的小孩又可以扫雪捕鸟了。有的负责扫除一块空地,有的负责找来一把结实的竹筛,有的负责拴系绳索和撒谷糠或秕谷。而所有的小孩都不是内行的捕鸟人,他们吱吱喳喳地吵了又吵,闹了又闹,终于还是急急地躲开,静静看他们的领头人手牵着细细的绳子,屏住呼吸盯着,静等鸟来啄食,待鸟走进竹筛下的一霎时猛的一拉绳子,便将鸟罩住。麻雀,花脸包,土画眉&hellip&hellip好多好多。
至于来年是否丰歉,已交给大人和瑞雪去交谈。来年的存款,交给蜜蜂去造册核算。来年的职务升迁,交给清风去打点。而清风,委托给老檐前的风铃去一一洽谈一一垂询。
冬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或者,在我遥远的幼时记忆里,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鸟笼与鸟笼交织拔地而起的钢筋水泥森林,我想找回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美丽冬天。
 
作者简介:
周德富,毕节市作协会员,在全国期刊报纸发表各类文章数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