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庆民
 
秋风像燃烧的火焰,伴着秋阳一路向前,点燃了田野,点燃了树梢,点燃了山里乡间的果儿们。惹人的秋味,一时间好像都齐刷刷地从枝条上飘散开来,轮番勾引着我们肚子里的馋虫。
儿时,院子外有一棵大枣树,从果实绿豆大点就开始盼,终于等到果儿有了一点羞红的意思,便再也禁不住它的诱惑,与小伙伴们对视一眼就谋定了计划。趁着中午大人们午休,计划开始实施:有人在胡同口放哨,有人举着竹竿打枣,有人兜起上衣收捡。那些青红相间的枣子在童年的笑声里掉啊掉,滚啊滚,忍不住捡起一颗,在衣服上擦一擦便塞进嘴里,那清香脆甜的味道,一如似糖如蜜的童年。
外婆院子里火红的石榴,也是秋天的念想之一。那时候就盼着到八月十五,因为只有到了中秋节,外婆才会把笑得咧嘴的石榴摘下来,与葡萄、读书月饼一起拼成月圆之夜的佳宴。外婆喜欢坐在灯下剥石榴,一颗一颗装在小盘子里,我们时不时跑进屋来,抓一把红玛瑙一样的石榴粒塞到嘴里,心满意足地咀嚼着,任清甜的汁水溢的满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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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头的板栗当然是不能忘的秋味。谁没有在板栗摊前排过队呢?看着它们在高温中旋转、跳跃,终于被装进了属于自己的牛皮纸袋,那种开心不言而喻。不过最难忘的还是儿时塞到锅底下的板栗,在母亲烧完饭后,把板栗和花生丢进还未熄灭的柴火里,不一会便香飘四溢,馋出口水,往往等不到板栗变凉就开始&ldquo瓜分&rdquo战果。除了锅底下这种烤,母亲的板栗烧鸡更是忘不了的绝味。当鸡肉的嫩滑遇上板栗的甜糯,好吃到撑破肚皮。
还有挂在枝头上的柿子,不经意间被秋风染成一个个红灯笼,取一个来吃,汁水浓郁饱满,浸着秋天的凉意,润心润肺。还可以将它们晒成果干,绿色无添加,是我们最喜欢的零嘴儿。
儿时的秋天,心里没有思念,没有乡愁,只装满着香甜的果子,一天天眼巴巴地望着:树上的枣子怎么还不红啊?石榴什么时候成熟啊?柿子可以吃了吗?
后来,去过许多地方,吃过很多东西,也懂得了这世间,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每逢秋凉刚刚知味,肚子里的馋虫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不管是阳澄湖的大闸蟹,还是赛人参的肥泥鳅,感觉都比不上家乡土地上的那几颗果子,来的满足和快乐。
秋天果儿们的香,是山花野草的香,是清风雨露的香,这沁人心脾的香味,涤净了心中的尘埃,充盈着贫瘠的年代,温馨着难忘的记忆。
如今,物产已足够丰盛,有些美味也分不清季节了,随时都可以吃到。但总有几种味道,独属于秋天,是人工无法复制的鲜美与浓烈。它们沉淀着春的萌发,夏的盛放,也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奉上一季绵长的盛宴,满足着我们季节里的馋。
秋馋,馋的是那湖中的蟹,树上的花,枝头的果,也许每个人悬在心间的美味不一样,但是当它划过口腔的一瞬间,足以温暖了秋凉,慰藉了思乡,炽热了人生&hellip&hellip
秋是凉薄的,也是多情的,我喜欢怀揣这份多情,循着馋的方向,去寻觅那秋天的味道&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