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春明
 
小女出嫁,劝酒,陪酒,两天应酬下来,胃难受不说,头也晕乎乎的。中午餐桌上妻子端上了一盆葱花蛋汤,喝着喝着,我心里暖暖的,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把我的思绪拉回到遥远的岁月。
在那个生活条件极端艰苦的年代,能吃饱肚子就是一种奢望。四五岁的我一天到晚喊肚子饿,"哭死鬼"成了大人称呼我的"雅号",往事不堪回首。后来,大跃进过去了,食堂随之解散,人们又回到一家一灶的传统生活。过了几年,我开始读初中,一天三餐的腌酸菜,吃得坐在教室上课时口里也直流胃酸。星期六回家,娘会用一只鸡蛋打一碗葱花蛋汤,为我改善生活。于时,葱花蛋汤成了我一个星期一次的期盼。要知道,当时一般人家是舍不得吃鸡蛋的。为什么?道理很简单,鸡蛋要拿到商店换食盐和煤油等生活必需品。而我父母都抽烟,还要拿鸡换烟。一家人养鸡就那么几只,多的也不过十几只,一天又能产几只蛋。用当地人的俗话说,就是"聚肿了手"也就那么多,母鸡屁股就是百姓的银行。母亲能拿其中的一两只打汤我吃,应该是最大的奢侈。正因为如此,葱花蛋汤我喝得津津有味,这是母爱融化成的,非一般食品可比。
说起葱花蛋汤,其实就是在水里打上一个鸡蛋。做法是:将锅中适量的水烧开,加进一点素或荤油,先将鸡蛋液在碗里用筷子使劲搅均匀,再倒进锅里,用锅铲(也可仍用筷子)搅动,再多的水还是能见到蛋花的痕迹。家乡人常说"鹅卵石打汤",现在的人吃起来肯定没多大味道,但在当时却是我最好的佳肴。艰苦的日子真的记忆尤深。
葱花蛋缺不了葱,娘从园里拔来葱,洗净用菜刀斩得碎碎的,撒进热气腾腾的蛋花汤里,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没有多少味道的鸡蛋汤顿时生色。小小的葱花像点点星星漂浮在我记忆的天空,多少年过去了,还在闪烁。密密层层的葱花和蛋花掺合在一起,一青一黄,喝起来香香的,甜甜的。这时候,娘会坐在旁边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喝,脸上绽出慈祥地微笑,不时地提醒"小馋鬼,慢慢喝,别烫了"。此情此景,我终生难忘。
后来我长大了,参加工作,进了城,但每次下乡,娘总会打一碗葱花蛋汤我喝而我喝起来,也倍觉香甜。我知道这是母爱的芳香,任何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再后来,娘脑血栓,口不能言,半身不遂。为了方便弟弟照顾,我们把她送到了汕头,我只能在一周一次的视频里才能见到她老人家。但是,只要一喝到葱花蛋汤,我眼前就会浮现出娘的身影,葱花蛋凝聚了母亲的爱,儿子永远忘不了。"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呀,儿子不敢面对您啊!
啊,葱花蛋,你真的那么有味?是的,我肯定。妻子也了解我,于是,在空中花园的一角,摆上一只四方形的水果箱,里面装上土,种上十几蔟四季葱。春天来后,就冒出郁郁葱葱的一大片。一年四季,青翠欲滴,似在与其他花卉争青斗绿。她常常掐一把,打一碗葱花蛋汤,让我尽情享受母亲的爱,也提醒着我别忘了报答母亲似海的恩&hellip&hellip